樂玚沒有去公司，他獨自開車去了湧泉湖北岸。

湧泉湖北岸已經算是城市外圍，這裏的房子都是幾十年前建的，有些老，看起來卻不舊。

湖北岸路邊有一家茶樓，茶樓外用木料裝飾著，紅色烤漆，看起來十分古樸。

這間茶樓，名「有道」，裏頭大多是過來吃早餐的老年人。

樂玚來這裏，是為了等華震。

華震不過二十六七，卻很喜歡來這吃早餐，而且每次都會坐在二樓靠窗的位置。

“華警官。”

華震這些天心事重重，來的時候沒有註意到樂玚，聽到樂玚開口叫他，他才向他看去。

一身黑色西裝的男人，頭發一絲不茍的立在頭上，看起來沈穩幹練。他側身坐著，手裏握著茶杯，杯裏卻沒有茶水。

華震看到他，一眼就認出了他。

他腳步頓了頓，隨後走到樂玚對面坐下。

“樂玚……你找我，是為了樂娪的事？”

樂玚握緊手中的杯子，看著華震冷冷道：“四年前發生的事，你知情？”

四年前華樂娪昏迷，他不確定是華震敬的酒有問題，還是李美嘉做的手腳。見到華震能心平氣和，已經是極限。

華震聽了他的話，心中震動，急急問道：“四年前她出事了？”

他的表情不似作假，樂玚放下手中的杯子，一字一句道：“你不知道？”

“我……”華震搖搖頭，看了看周圍的人，對樂玚道：“去湖邊，我們談談。”

樂玚沒有反對，他來找華震，一是為了以前的事，二是為了禿鷲。

在得知真相的那一刻起，他就沒打算放過禿鷲。至於另一個罪魁禍首，他還沒有想好。那人，畢竟是他的母親。

禿鷲這個人他聽說過，但不了解。想要給樂娪報仇，他必須去了解他，而華震曾經是禿鷲最信任的人。

兩人一前一後來到湖邊，華震看著平靜的湖面，突然道：“有煙嗎？”

樂玚掏出煙盒遞給他，他點燃一根煙，抽了一口，才緩緩開口：“四年前，禿鷲受邀參加宴會，我和螳螂跟著。當時我們坐在角落，有個女人帶著一個小姑娘進來，禿鷲一直盯著她，我覺得不對勁，就和他開了個玩笑，過去敬酒。

那個小姑娘年紀不大，我以為她的母親不會讓她喝酒，只要她們拒絕，憑借我「震哥」的名頭，順勢與她們爭執幾句，就能逼她們離開宴會。

誰知道……”

華震頓了頓，擡手抽了口煙，收回看著湖面的視線，看向樂玚，“那個女人沒有阻止我，那個女孩也沒有拒絕喝酒。禿鷲聰明、謹慎、殘暴、變態，但他對信任的人很親近。

我貿然敬酒，他以為我在跟他開玩笑想給他搗亂，找了個借口把我支走了。

後面的事……我並不清楚。”

他選擇去做臥底，就是選擇了犧牲，這犧牲中，包括人性。

當時的身份，並不允許他做什麽。

後來他關註過這件事，當時警局沒人報案，樂家人也一如往常，他一直以為那晚什麽都沒發生。

或者說，發生了，和交易一樣，你情我願。這種事，他見多了。

只是沒想到，禿鷲入獄，他回歸警隊。四年後，他又見到了這個女孩，而且當年的事和他想象的不一樣……

樂玚聽了華震的講述，心中狂躁不堪。

李煜說過，那個「震哥」當時去敬酒是故意去找茬的。

華震的話與李煜說的過程相符。

也就是說，那晚對樂娪動手腳的人，是母親。

樂玚面向湖面閉了閉眼，再睜開眼，他已經冷靜下來。

“當年有人替禿鷲頂罪，他沒有判死刑，什麽時候出來？”

“你想幹什麽？樂玚，商場和黑道不同，你在商場上沒有對手，不代表你能對付得了禿鷲。”

要知道，為了對付這個人，他初入警校就被選中去做臥底，最後禿鷲還是沒能被判死刑。

為了應對禿鷲出獄後可能發生的亂局，整個警察系統在他入獄後就開始部署了，直到現在他們也沒有把握。

“華警官，禿鷲再厲害，他也是凡人。事在，人為。”體制內的人辦事，規矩多、顧慮多，但是，他不是。

樂玚信奉的是，有錢能使鬼推磨。

兩人的談話還在繼續，樂娪也通過統一牌顯示屏看到了他們「會晤」的全過程。

“統一，你說華震對禿鷲是什麽感覺？”

“呃……”合著宿主看了這麽久，想的是這個？

“宿主，你正經點。”

“統一，相信我，我很正經。電視上很多做臥底做出感情來的警察，這關系到我們的大計。”

“華震不可能的宿主，華家是軍警世家，華家子孫正氣浩然，華震雖然氣質有些歪，但他是個鐵骨錚錚的漢子，原主那一世，他為了保住華秋暝和南霜差點被禿鷲折磨死……”

“知道了……這麽激動幹嘛？”樂娪聳聳肩，“既然他不會掉鏈子，那咱們要開始布局了。”

“怎麽布局？”

“首先，午飯時爭取容琛的好感……”

“容琛會幫華秋暝，宿主只需要爭取華秋暝就行。”它嚴重懷疑宿主不是想布局，而是想借機撈魚。

“哦？是嗎……”

“宿主你不要招惹容琛。”

“哦——”

“哦什麽？我很嚴肅的宿主。”

上午最後一節課下課，華秋暝在教室門口等樂娪，之後兩人一起下樓，遠遠就看見了倚靠在一顆梧桐樹下的容琛。

看到兩人一起走過來，容琛用詢問的眼神看了看華秋暝。

華秋暝忙給他打眼色，“阿琛，你不是說要請樂娪吃飯謝謝她嗎？就今天了。”

容琛看到華秋暝的眼神，有些楞神，兩人都沒追過女孩子，他們之間可沒有這種默契。

華秋暝不管他懂沒懂，直接拉著他一起走了。

旭源大學不允許學生開車進入，中午的太陽有些烈，三人坐上了一輛校車，很快就到了校門口。

這時校門處人非常多，三人一下車就吸引了大半人的眼球。

樂娪一度覺得這是因為容琛的頭發給人的視覺沖擊太強。

三人正要出校門，突然背後傳來了一個聲音。

“小可憐。”

聽到這個聲音，這個稱呼，樂娪就知道來人是誰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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